向死而生 ――评电影《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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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部典型的日式纯爱影片,也是为数不多的叙事缓慢却又引人入胜的影片。
  
  《情书》全片并没有采用定轨拍摄,反而多数镜头是随着场景的转换和人物的活动一起移动,使观众的注意力始终保持在被拍摄的主体上。整部影片的画面清新单调,构图考究,樱花雪野里堆砌起独立的诗性追求,使得每一帧都足以构成一幅精美的图画,每一秒都给人视觉上舒适的体验。
  
  如此平稳的叙事非但没有徒增影片的枯燥感,反而更具娓娓道来的悠然与动人,它是如何牵动着观众的心一步步向前发展的?这要从影片中大量的伏笔开始说起。
  
  开篇即是死亡。死亡,是这部影片中缠绕在每个人心头的一个疙瘩,但谁也没想过要费力解开,所以如何与死亡握手言和,对于生者来说至关重要。
  
  影片是以渡边博子参加未婚夫藤井树的三周年祭开始,然而树的好友并没有参加这场祭奠,甚至连她的父母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忧伤,阴差阳错的是博子发出的一封信件引发了一场关于过去的回忆。这些年来,他们以爱为半径围绕着生活的圆心不断转着圈圈,从未抵达过圆心。那些被当下表面的和谐所遮蔽的矛盾,那些深埋心底不愿被触碰的伤口,那些朦胧难以启齿的微妙情感都在一封封信中被拎出来了。随着这些信件的往来主人公们拼掇起了一份完整的记忆,这是每一个人重新审视生命的过程,也是自我救赎的过程。
  
  在树(男)遇难三周年之后,表面上所有人都能够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情,假装不在乎,树(男)的父亲嗜酒成性,母亲似乎也毫不在意,其实对于树(男)的离去没有人能够释怀。博子找到树(男)的旧址怀着对故人强烈的思念寄出了一封目的地可能为天堂的信,巧合的是,这个地址的主人是一个和自己长相几乎相同的叫藤井树的女孩。然而两个人虽然有着相同的面貌,性格却截然不同。影片中拍摄博子的镜头多是长镜头,稳定性强,画面清冷,相比之下树(女)的镜头动感十足,场面温馨。博子的性格也相应的温柔内敛,树(女)则是活泼灵动。在博子见到树(女)之后,简直伤心欲绝,尤其是和她一封封信地来往,“任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博子愈加确信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对树(男)的感情又多了一分沉重。尽管如此,她还是对这个一直深爱着的男生恋恋不舍,爱情发生时是疯狂的,没有任何缘由。她想在回忆里留住树(男),求证这段感情,于是她向藤井小姐请求。中学时代的生活在树(女)的脑海中一点点涌现,点滴碎片积攒成章,错过许多年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喜欢过微风吹拂的窗帘下那个若隐若现和自己同名不同性的少年。
  
  除了藤井树(女)的回忆里的感情线,影片以树(女)的感冒始以治愈终,她生的这场病也是贯穿影片的一条线索。父亲的死是树(女)成长过程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就算是得了重感冒她也拖着不去医院,她畏惧那个夺走父亲生命的地方,那个来不及和至亲的人挥手说再见的地方。影片又回到了树(女)的回忆里,父亲因为肺炎去世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对死亡没有任何概念,直到看见雪地里那只一动不动的蜻蜓,她这才缓过神来,爸爸死了,他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见面,这就是死亡。一只死去的蜻蜓将死亡彻底具象化了,不再是少女心中一种荒谬的如梦似幻的感受,那是一种终于被理解的死亡。在医院睡着梦到父亲离世时的场景也在暗示着树(女)的命运。直到发烧晕倒,再次面临十几年前父亲肺炎的状况,这个家庭才终于把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消除。年迈的爷爷执意要背树(女)去医院,母亲却认为那只会像害了自己的丈夫一样再次害死自己的女儿,坚决不同意。可是当爷爷说出“这是你的女儿,你自己决定。”时心中又何尝不是酸楚难耐,理智还是压制住了喷薄的情感,“那也是我的亲生儿子呀,我怎么会害他!”一路暴雪风霜,跌倒了又爬起,年迈的老人拼尽全力背着孙女在雪堆里蹒跚行进。两个人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这一家人终于在十几年后直面了树(女)父亲的突然离世。
  
  在影片的开始秋叶的出现令人感到不快,他紧紧地逼迫博子去接受藤井树(男)的死亡,一点点揭开博子的伤疤让她痛苦不堪。但是观众感受得到秋叶对博子的爱甚至超过了藤井,或许更深,且没有先后。随着情节的推进,会发现作为树(男)的好友,甚至是最好的朋友,秋叶对于树(男)的遇难也一直不能放下,这种感情不亚于博子对树(男)的感情。他逃避,不去给树(男)祭奠,不敢攀登那座吞噬了好友的山。直到他在曾经一起爬上的那座小屋里唱出树(男)生前唱的最后一首歌“忧郁的风来来去去吹向那座岛屿”,他才决定放下。直到博子博子脱下厚重的外套,穿着鲜红的衣服在雪地里狂奔,将积蓄很久的情绪宣泄出来,大声地喊出了那句久违的问候:“你好吗?我很好。”她也终于释怀。这是最后一封情书,一个大全景正式宣告关于过去都结束了,回忆终止,新的生命周期即将来到。
  
  那些萦绕在心头没有表达出来的情感,无论最后是以何种方式表达了出来,那就是一封封动人的情书。暗恋的苦,渴望得到的爱,不被理解的痛,在终场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过去的事情告一段落,每个人都可以心无挂念,自由如风地开启新的航程了。
  
  死亡刺伤人的心灵,唯有爱能治愈。生死经年,往事成为追忆,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到世界的终结,亲人友人爱人,总会有人继续陪我颠沛流离。随着镜头拉远,雪落苍茫,影片中的人物缩成一个小点,凄婉中又流露出了不可磨灭的温情,和青春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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